第1節：默然得知病情

第二天一早孟聰接了奶奶出院，並承諾有機會會帶女朋友來看望她，隨後和默然發了短信說先回公司處理些事務，下午再來看她。默然早上因為體溫有所控制，便不再被隔離。秦姨今天則留在醫院陪伴默然，早上吃完早餐，默然將答應做孟聰女朋友的事情告訴了秦姨，雖然秦姨並不是十分高興，但也沒有反對，只是叮囑了幾句。只是當默然告訴她將媽媽的事情也告訴了孟聰時，秦姨卻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。從她那慈愛的眼眸中可以看出，她並不是因為生氣流淚，因為她以前從來不有奢望過默然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傾訴者，她曾經費盡心思的讓她釋懷，絞盡腦汁的讓她展露笑顏，可結果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將自己一點點的封閉。而如今因為孟聰的到來，一個相處時間用兩雙手都可以數清楚的人，竟然讓她殘缺的內心得到了如此好的修覆。秦姨看著眼前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，久違的臉上也有幸福的花朵。她喜歡這樣的默然，她渴望這樣的默然，明亮有神的眼睛，柔軟的聲音，暖暖的心房，這是她期盼以久的。為了這樣的默然她可以祈求上帝，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一切如常的檢查結果；為了如今的默然，她也寧願違背意願，向孟聰繼續隱藏著秘密。

交談過後，秦姨神情有些緊張的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病房，默然便一人坐在床上，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院子裏，自由自在的一草一木，人來人往。而就在此時，秦姨落在病房裏的手機短信響起，默然不經意的看到王叔發來的疑問：“看到默然的檢查結果，第一時間告訴我”。

檢查結果，還有什麽檢查結果，不是說因為感冒才引起的發燒嗎？為什麽還有檢查結果，為什麽王叔這麽著急知道結果，難道……。默然拿起秦姨的手機，正走出門口，正好撞見前來送藥的護士。

“廖小姐，你要出去嗎？”護士急忙詢問

“看到秦姨了嗎？”默然有些急切的問著

“我看到她去林副院長辦公室了，廖小姐，你還是先把藥吃了吧！”護士解釋著，默然低頭看到護士盤子裏的藥，頓時神情慌張，嗓音低沈的問：“今天的藥為何這麽多，和昨天不同”

“這是李主任今天重新開的藥，還特別叮囑我，讓你一定按時吃”

“新開的藥，一定要我按時吃”默然神情低落的重覆著護士的話，然後一把抓過藥片，全部塞到口中，又迅速的拿過一旁桌子上的水，一飲而盡。她的情緒如此不穩，這是極少見的，在所有人眼中，她一直是安靜的孩子，可眼前的她卻判若兩人。她沒有再理會護士，直接出了門，沿著樓梯上樓，徑直走到一間辦公室旁，門牌上的職位是副院長室。她沒有敲門進去，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，聽著裏面秦姨的抽泣聲還有哀求聲：“為什麽會這樣，林顯，你一定要救救她，你是她親叔叔啊！默然可是你們林家的孩子啊！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可是化驗單子你也看到了，目前只能加大藥量盡量控制，讓痛苦來得晚一些。”房間裏傳出了林顯無奈而哽咽的聲音，在默然的記憶裏，他何曾這樣過。從懂得記憶起，就相識的林副院長，一向都是謹慎穩重。她曾幻想過，他其實就是隱藏在人世間的上帝，能夠拯救殘破的自己，可如今他已然無能為力，從他哽咽的聲音裏，已經得到全部答案。只是故事為何又設下了另一個謎團，我曾經以為的上帝，竟然變成了我的親叔叔，我是他們林家的小孩，我的父親是他的親兄弟。既然這樣，林副院長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，既然他知道，那我的父親一定也知道，秦姨知道，王叔知道，他們都知道，只有我不知道。雖然有些結局早已知道，可是仍然無法接受它來得如此之快，昨天才剛剛答應孟聰的表白，才剛剛成為她的女朋友，幸福才剛剛招手，為何要這般殘忍。還有那本想就此埋藏的身份，卻在最痛苦的時刻雪上加霜。那雙剛剛才增添色彩的眼眸，頃刻間已不覆存在。默然雙手緊緊的環抱起雙肩，整個身體靠著冰涼的墻壁慢慢向下癱軟，隨之而來的是奪眶而出的絕望淚水。她就這樣卷縮在那裏，寒冷瘋狂的襲來，悲傷無情的肆虐，絕望已傾巢而出。她就在那裏，一動不動，任由黑暗包裹吞噬，她放棄了，此刻的她徹底放棄了，她已經沒有抵抗的力量，也沒有了接受的力量，此刻的她已是不堪一擊，任由宰割。希望，拿去吧，幸福，掠奪吧，自由，毀滅吧，還有什麽，只要有的，統統搶去吧。還有什麽，還剩下什麽，既然沒有了，是不是該消失了。只是為何還會有淚水，人都準備消失了，還流淚做什麽，難道還有不甘嗎？不甘？孟聰嗎？是啊！我才當了他一天的女朋友，一天，仁慈的上帝，太短暫了，可否再恩賜點時間，讓我再多留一些美好給他，就當做沒有坦白秘密的贖罪。

在還沒得到上帝的回答之前，她已經虛脫無力，緊閉雙眼，留下的只是淚水滑落在臉頰的瞬間。房間裏的人已經出來，走廊上的路人也都了停下腳步，全都俯身在她面前，秦姨已經將她緊緊抱住，撕心裂肺的呼喚著她的名字，直到把她重新推入急救室，直到走廊上出現孟聰狂奔的身影。

孟聰靜靜的站在急救室門口，沒有表情的臉上，已布滿初見時默然的冷傲。秦姨在王叔的安慰下情緒已稍許平靜，只見她慢慢的走到孟聰面前，幾次欲言又止，最終當他鼓起勇氣想說什麽的時候，卻被孟聰拒之門外。

“孟聰，關於默然的病……”秦姨擡手掩住哽咽的聲音，等待著情緒平穩，想繼續時，卻被孟聰一瞬間的微笑拒之千裏。

“秦姨，默然會沒事的，昨天我們已經相約了一輩子的承諾，所以她一定會沒事的。”孟聰閃過一絲微笑，堅韌的說著。

“難道你不想知道，默然的病情嗎？”秦姨疑惑的問

“我想知道，可是顯然她還不想讓我知道，我只想聽她願意說的。等到哪一天她想說了，自然會說給我聽。”孟聰繼續著和秦姨的交談，只是他的眼睛卻從未離開急救室那厚厚的玻璃門。

又是一個晚上，他一直守在她的病床旁，繼續讀著《星星》的故事，他沒有流淚，有的只是一份堅持與自信，冥冥之中，他似乎知道，她一定會睜開雙眼，而等到她睜開眼時，看到的第一個人，一定要是自己，所以他繼續給她讀著《小花》的故事。

有一天，小花的阿姨不在家，小花就偷偷的進了阿姨的房間，偷走了一封信。這封信是小花的媽媽留給小花的，可是阿姨說要等到小花長大了才能看，可是小花真的忍不住，她太想媽媽了，想知道她去了哪裏，為何丟下自己。可是看完信後，阿姨並沒有責怪她，而是抱著她哭了好久好久，從此以後小花再也沒了笑容，慢慢的整個人也變得冰冷起來。因為從那以後，她徹底明白，為何院子裏的小朋友都不和她玩，還常常辱罵她是魔鬼。

有一天的晚上，小花仰望星空，對著我說，姐姐，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星星，也把我一起帶走吧，我不想等到很久很久了，我要和你一樣要很快很快。

小花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我，急切的想等到肯定的回答，可是我始終沒有答應她，因為我的內心深處曾經期望著，將來，如果有將來，能有那麽個理由，讓她打消這樣的念頭，可是真的會有嗎？

孟聰把書了合了起來，沒有在繼續讀下去，因為他的聲音已經哽咽，不似剛才平靜。他看著一如既往安靜的默然，嘴裏自言自語起來。

“小花是誰，姐姐又是誰，默然你是小花嗎？還是那個姐姐不管你是誰，我可以成為那個理由嗎？那個讓小花，或者讓那個姐姐留下來的理由。默然，也請你把我當成你勇敢的理由，好嗎？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